由政府監管會計界有用嗎？ (作者: 龔耀輝 , 馬振峰)

先此聲明，此文章只代表龔耀輝、馬振峰之個人意見，與會計師公會無關。年青會計師協會一向提供這個文字平台，給各位會計界人士發表對行業有關的意見。今次我們借用這個平台，探討最近炒得火熱的會計師監管問題。我們知道其他年青會計師們有不同看法，往後亦會陸續在本欄刊登。



會計界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專業界別，許多會計師或會計師公會的會員，其實正在從事不受監管、甚至無關會計的工作。所謂的行業自我監管，其實是監管約四千名執業會計師，以及一千五百間會計師樓，其他近二萬六千名會計師公會會員，以及數以萬計非香港會計師資格、但正在從事會計有關工作的會計師，可以說是近乎零監管。當然，他們做錯事會被炒，犯法會被拉，繼而可能有機會被開除會計師資格，但絕非一般市民所認為的監管要求。



何謂自己人管自己人



對於這四千名執業會計師及一千五百間會計師樓，監管他們的，是十四或十五個會計師自行互選的代表，二個政府委派成員，四名業外人士，再加兩名公會委任的會計師所組成的理事會。二十二或二十三名負責行業自我監管的人士，有六名是行外人，另外十四或十四名所謂自己人，現在有八個，是屬於以上所說，毋須受監管的會計師。換言之，受監管又正在監管別人的、所謂「自己查自己」的，只有六個，其他十六個，只會管人，毋須被管。



寫這些背景資料，是要先弄清楚一般傳媒所指的自己人管自己人，實情是什麼一回事。繼而再引伸到另一問題——難道將監管會計師的基地，由公會轉到政府手上，情況會有所不同嗎？



醫生是直接由政府監管，由醫委會負責。醫委會由衞生署署長擔任註冊主任，衞生署人員負責行政及秘書支援。技術上，全港醫生都隸屬衞生署。醫委會由二十四名醫生及四名業外人士組成。二十四名醫生當中，十名是由行政長官委任，十四名是選舉產生。看到這裏，大家會否覺得，醫委會的組成，與會計師公會理事會差很多？



由政府直接監管的醫生界別，醫委會大部分都是醫生身份，一樣都是自己人管自己人。還有，經過醫委會紀律聆訊的醫生專業失當行為，市民是否覺得十分暢快，認同由政府直接監管，公義得到彰顯？醫生疏忽開錯藥，停牌一個月緩刑一年；錯判胎兒死亡要刮宮取胎，專業失當，停牌三個月但緩刑一年；醫生做手術期間聽電話談論買車，並非專業失當。政府直接監管是否等如一天光晒，有目共睹。



還有，醫生的紀律聆訊，是由醫委會自己進行，反而會計師紀律聆訊，是交由獨立紀律聆訊委員會執行。委員會由業外人士做主席，另加兩名業外人士及兩名會計師，當中有一名是執業會計師。換言之，紀律聆訊當中，有四名是不受監管的非自己人，三名更加是非會計師，做到如此地步，還算自己人管自己人？難道將會計師公會變成「會委會」，情況比現在可以更公道？



獨立運作如走回頭路



還有，連醫學界都提倡要效法律師或會計師專業組織，獨立運作，專業自主，避免如麥列菲菲連續十二年擔任醫委會主席，醫委會被既得利益者挾持，「踢走唔聽話嘅人」。有什麼理由要走得前的會計師公會，「走番轉頭」，變成「會委會」？



歸根究柢，要認清引起最近討論的事件，是什麼性質。是CCB調查，是ICAC調查，與行業監管又有什麼關係？如果當中涉及商業犯罪，原因何在？因為害怕得失客戶，又或者從某方面獲得金錢利益，源頭是客戶付鈔讓你審查客戶自己。面對審查付鈔的老闆，是人格分裂，一方面要討好，一方面又要「揸正嚟做」。



要解決根本問題，並非要「取締」會計師公會，又或者將會計師監管權收歸國有。應該是大刀闊斧，將所有核數師變成公務員，有如證監會一樣。上市公司賬目，由政府派人審查，向政府及公眾交代。上市公司並非客戶，不用賣賬，又怎會協助做假數？如果要真正國泰民安，只有此策。沒有聽聞過證監會有人被CCB或ICAC查過，幫劵商投行弄虛作假，證明此乃治本之法。



醫生的專業失當，雖然會搞出人命，但影響只限於個人，牽連並不太大。會計師專業失當，未必損及人命，但可以損害很多人的財富（如牽涉上市公司），甚至乎整個金融行業（如安達信—Enron事件），正因為如此，近期會計師監管的問題才成為焦點，可以理解。但我們要認清事實，否則一輪起哄、一場大龍鳳之後，才發覺「你知道嘛，你是最好的」，是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