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詩的故事 (作者: 馬振峰)

前星期岑繼元的《取代》於敝會博客上得到不少迴響。大多數的回應都是指出年青會計師的發揮空間愈見狹窄，前路日益矇矓。其實岑繼元尚算幸運，他能把握走出去的機會，在上海延續他的專業工作。當然香港跟內地的工作環境不盡相同，商業運作也別樹一套有中國特色的習慣與法則。




筆者最近跟一道地國內經商的專業人士閒聊，他概括了在內地行走江湖的第一法則：在所有企業CEO背後都繫着一條「利益分成鍊帶」。要營商有道，首先要先下工夫了解鍊帶裏環環相扣的關係網，做起事來才事半功倍。以上法則不是我輩「香港仔」不懂，只是要追回人家二十幾三十年來在內地建立的人際網絡，着實不易。




未懂職場潛規則




那麼，港產年輕會計師的未來是否非常負面？敝會除了以文會友，也不時透過一些康樂運動如打羽毛球滙聚會眾。最近在球場上跟一會友閒聊，在此姑且稱謂「阿詩」。阿詩剛加入一小型會計師事務所工作，在大學念審計這門課時，只知審計要考慮審計目標，如交易是否發生、資產是否存在、其價值是否準確中肯等。但在職場已三個多月的阿詩謂現實的審計絕對跟課本所描述是兩碼子事，不是說書本上的知識不管用，而是不夠用。書本上沒有說客戶的賬冊不全，核數其實是「埋數」；書本上沒有說回大陸「出job」要陪客「落K」喝至酩酊大醉；書本更加沒有教你閱讀簡體字的信箋賬單。




除了要應付工作之外，阿詩也知道要盡快完成專業考試，拿取會計專業資格。讀書考試本不會難倒阿詩，其難者是不時改變的課程要求，尤其是近年急速「膨脹」的會計準則及加入了參加工作坊（Work Shop）的要求。阿詩覺得「返工」已夠實用，工作坊無疑只是剝奪了她僅餘的喘息時間。




形勢向北傾斜




阿詩也藉機問了筆者幾個會計師出路的問題。阿詩說食得鹹魚抵得渴，入行預了辛苦，但辛苦過後原來前途似「咁」，就有點兒覺得被欺騙了真感情。她知道去年港交所已通過取消於上市公司常設香港合規會計師的要求，跟着是前陣子的有關執業資格改動諮詢考慮吸納內地審計經驗，現在再更進一步諮詢接納內地合資格會計師事務所對H股公司出具會計師報告，以及年度審計報告。以上逐項「解禁」，阿詩都覺得有種無形的心理威脅，不知將來自己會計專業的前途會受到何等模樣的衝擊。




筆者問阿詩會計師公會曾否向他們這類想入行或已入行「洗濕了頭」的「學生」講解這些改變對他們的影響。「沒有。或者我們在細行實在不顯眼啦！」阿詩無可奈何續道：「細行資源有限，正規培訓不足，都要依賴外邊的。」「那公會也有向你們這類學生提供培訓嗎？」筆者好奇地追問，阿詩回答：「有是有的，但不是全面及有系統的。還有，不能切中我們現今的需要如國際及中國有關商業運作及法則。初入行時真的碰了不少釘子啊！」




老闆階層思想落後




筆者沒有統計像阿詩這類有志於從事會計專業的「學生」數字，但如把正在大學念會計的同學也一起計算，沒有五千也有三千之數。人才是一個社會的寶貴資源，會計界的老闆們不知是否在過去給寵壞了，認為此資源會用之不竭，可以予取予攜，未有正視世界已扁平。我們已可用十五秒就橫過深圳河北上，北方的專才也可透過各種渠道南下或令工作訂單北上。如老闆們仍以「我們都是這樣成長捱過來」的心態進行殘舊式的學徒培訓，漠視現今競爭激烈的商業社會對新一代會計師的要求，會計專業只能靠央求多加幾條會計法例規則去支撐生計，類同食鴉片，不能持久。




所以，筆者此前已倡議從開放H股審計市場予內地會計師時應抽取其收費某一百分比作為本地會計師培訓基金，可是年輕會計師不像老闆們在公會內有代表他們的聲音，遑論還未拿到會員資格無投票權的「學生」們。
其實，我們今天是決定着他們的未來。所以老闆們，當你投票支持或反對公會的政策時，不要只顧眼下利益，還要想想阿詩的未來。